对故乡的真情告白（组诗）

 
故乡的蒺藜

在往事里是事
在回忆里是物，尖锐的部分
挺锋利的。我不敢碰
怕一碰被刺，就疼

瘦长的乡路
捆不住我出外的野心
我是最后离开故乡的那个
经过路口，被它的一根刺阻拦过
戳出一滴血

它是故乡的那棵蒺藜

 
对故乡的真情告白
 
故乡在一部白氏族谱落坐
不等于故乡雪一样白
那口古井有过丰沛的清水，喂养出三教九流
一桶月光抚摸过的井水
喝出了个不会跨枪骑马的我
对故乡：好话多说，丑话收起
像一支笔，从一张白纸站起
寻找准确的语言
诗写祖屋孵化出属鸡的啼鸣
故乡就我一个不知廉耻，以诗人自诩
写一些无用之诗
没有为故乡增添过一砖一瓦
几十年，只在梦里
回去几次
在跪拜的地方，安抚了我疲惫的双腿
却安抚不了祖屋在雨天漏水的滴答声
唯有在诗里把自己写成鸟
不管风雨如何暴虐
心飞老巢依旧
 
 
老家的旧屋
 
记忆的锁匙打开屋门
咔嚓一声，掉下一些生锈的往事
里面空荡荡的，无一人
扫了一眼。把脚步塞进去
当作针摆，拨响了喑哑了很久的钟声
旧物依旧。在寂静里等待回来的人
疲惫不堪
一脸的皱纹一时讲述不出青春的过去
一个朦胧的早上，有一股风
把穷瘦的树叶吹走
他是混在其中的一枚
 
框在墙上的一双老眼，透过灰尘
此刻看到一只手
伸到一张老式木椅的扶手
摸了摸，似乎想
擦去那滴泪
 
他瞳孔里的旧屋有归宿的身影
但心一直在外省跳动，像无根的云
过了这个晚上
他把老家的一块悲伤
是放下，还是带走？

 
梦 境
 
把白天拉黑
付出一片夜色，是谁呢
 
月光如水，灌满老家的屋顶
住在相册里的人，走了出来
在古旧的红木椅子上，坐等他回家
 
木门虚掩着，风一吹，吱呀一声
有光阴的脚步跨入来
她轻声细语
“夜夜想你，你终于回来了”
 
他站在大厅里，只见物什依旧摆放
低叫一声：“妈！”
不见以往熟悉的那张慈祥的脸
只见红木椅子的扶手，僵直在那里
伸不过来擦去他眼里的老泪
 
他翻了一下身，从梦境
醒来

 
我做了一个梦
 
去年，我做了一个梦
向夜晚借用月光
孵化自带翅膀的乡愁
飞回故居
故居坐落于一个破旧的故事里
老砖砌成墙的情节
情节盖着灰瓦的悬念，斑驳不堪
还能承受左一拳风打，右一拳雨击吗？
 
故居就是一棵半死不活的树，栽在那个村庄
像钉子，钉入我的眼睛
忍不住流泪
 
晚风刀一样刮过我的脸
不知我的老脸，能搁在村庄的哪个位置？
不知我能不能用一句方言
蒸发出一滴爱？
滋润故乡的长势
不知白氏村庄养出的一只乌鸦
能不能用黑色的羽毛
将旧貌擦出新颜？
叫出的声音
是不是被聆听，并喜爱？

 
唯有月亮的清辉治愈我的乡愁
 
如萍离开了出生的水乡
漂到了远地
我就水土不服
内心深处有难以说出的暗疾
 
坐在异乡的江边
我喊一声，月亮就推开夜幕
看下来
用一剂量的清辉
圆满地治愈了我的乡愁

 
同情
 
远隔千里
一个水笼头，流不来故乡的消息
一直在哭泣
我同情它的遭遇
被春天扶在墙根
它还是止不住哗啦哗啦的喊声
哭出的
有一桶